猛将-许世友传奇(zt)

边防军

许世友对待配偶和子女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友和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是这个态度。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兵是许多青年人最大的愿望。田普的两个亲侄女正值当兵的年龄，从老家跑到广州，要求姑姑和姑夫想办法让她们参军。许世友对她们说，当兵保家卫国是好事，我当然赞成。不过，要符合招兵的要求和规定，必须身体好、政审合格，托关系走后门不行。后来，一个符合条件的侄女如愿以偿当了兵，另一个又回了老家。

　　许世友的一个远房堂孙许道炎，在部队当兵，一次利用休探亲假的时间特意绕道军区机关见许世友，要许世友帮忙说情提干部。许世友不仅不帮忙，还训斥他趁早打消这种靠关系往上爬的邪念头，要用自己的真本事说话。结果，许道炎最终复员回了老家。

　　许世友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从没有谁因为自己在首长身边工作而得到特殊关照，离开时大都是哪里来哪里去，什么职务来，还是什么职务去。这在许世友那里，已经成了惯例。

　　许世友从不给别人送礼，他也不轻易接受别人的礼物。秘书孙洪宪在许司令员身边三年，见许世友只收过三次礼，送过一次礼。

　　第一次是1974年秋的一天，许世友到军区司令部嘉禾农场视察工作，恰逢农场刚砍下了一些甘蔗，于是，农场工作人员将一捆甘蔗放在了许世友吉普车的后厢里，说是让首长尝尝部队官兵自己种的甘蔗。许世友没有推辞，欣然接受，回来后分给工作人员吃了。

　　第二次是军区一位副参谋长送他两瓶越南产的山葡萄酒。这位副参谋长和许世友是同乡，也是早年参加革命的老红军。1975年，这位副参谋长到越南访问，给许世友带回了两瓶越南产的山葡萄酒，许世友将酒送到了食堂，让工作人员享受了。

　　许世友收的第三份礼是老家的公社党委书记带来的一袋板栗、核桃和一桶麻油，这是许世友一向喜欢吃的家乡特产。可许世友也没有独享，将板栗、核桃分给了工作人员，将那一桶麻油拿到了工作人员用餐的小食堂，大家一起分享。

　　公社书记这次来，一是代表家乡人民看望许世友，二是想通过许世友弄一辆汽车。

　　许世友看到家乡的公社书记，显得格外亲热和高兴。设家宴招待。公社书记进门后，许世友详细询问起家乡的生产和乡亲们的生活情况。当听公社书记说，家乡这几年收成不错，乡亲们都能吃上饱饭时，许世友说：“共产党领导闹革命，就是让穷人吃上饭。”他又接着说：“不过，有点小成绩绝不能翘尾巴，你们不仅要让乡亲们有饭吃，还要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公社书记乘机说，为了让乡亲们过得更好，家乡正在学大寨，修水利，搞机械化，公社想买一辆汽车，可是没有钱，想请许司令员帮忙想想办法。

　　许世友听后说：“我哪来那么多钱买汽车，部队的车是保障打仗用的，又不能送给你。”

　　看到场面有些尴尬，陪在一边的孙洪宪插话说：“部队有些报废车，战备用不上，闲在那里也是浪费，是否可以找一辆给家乡应应急？”

　　许世友点头同意：“胖子，这件事就由你去办。”

　　孙洪宪马上给军区后勤部有关部门打电话找报废车，几经周折，找到了一辆报废的“解放”牌汽车。孙洪宪到现场看了那台车，大厢板是断的，轮子是瘪的，只有发动机勉强可以发动，确实是一辆废车。如果不维修，可能连河南老家也开不回去。

　　孙洪宪把车况报告了许世友。许世友当即指示：“要把车修好，修理费从我的工资里扣。”孙洪宪不忍心扣首长的工资，他自作主张找有关部门帮忙维修了发动机，翻新了大厢板，更换了新轮胎，交给那位许世友家乡来的公社书记，把车接走了。

　　公社书记临走前，许世友将自己种的地瓜装了整整一麻袋，对公社书记说：“这麻袋地瓜你带回去，让乡亲们尝尝，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给公社书记送地瓜，是孙洪宪给许世友当秘书三年见到他第一次“送礼”。送走了公社书记，许世友自言自语地说，共产党的高级干部为家乡办好事是应该的，可那些没出高级干部的地方老百姓怎么办，那不是干吃亏？可见，许世友的心中不但想着家乡的父老乡亲，他还时刻想着全国的人民群众。

边防军

10月16日一早，许世友穿着士兵服装，要出发了。秘书拿了一件毛衣，关心地说：“首长，马上就是深秋，天冷了，把这个带上吧!”

公务员递上一包茶叶说：“首长，你忘了带茶叶!”

许世友脸一沉，大声嚷嚷：“不要不要，我现在是普通一兵，当兵的带这些像什么?”他挥挥手，“走走走，你们都给我拿走!”许世友脚穿解放鞋，肩背背包，一副战士打扮。他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得意地对秘书和夫人田普说：“你们看看，我像不像个兵?”

田普点点头说：“像，真像，就是老了点。”许世友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对大家说：“你们说像没用，战士是镜子，他们说像才真的像。”

从打背包学起

10月17日，许世友和下连当兵的将军们来到了浙江宁波以东的白峰第六十军一七九师六连。这里是海防前线，营房就在山前的海边上。军区一号首长来到这里当上等兵，六十军内就如发生了七级地震，指战员们争相转告这件稀奇事。这天一早，六连全体同志列队站在连队大门口，热烈欢迎这位特殊的“上等兵”。掌声、锣鼓声、欢笑声久久回荡在天空。许世友十分感动，当连长慌慌张张地跑步来到他面前，立正、敬礼，向他报告人数时，他连忙摆手说：“你们搞错了，从现在起，我是一个兵，是你们连的上等兵。应该是我向你连长报告。”说罢，举手敬礼，正正规规地大声报告，“报告连长，上等兵许世友前来报到，请分配工作!”许世友的军礼行得十分正规，俨然一个老兵。

连长吓得一边还礼，一边回答：“首长，你被分配到二排六班。”

许世友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还改不过来?我不是首长，是上等兵许世友!”

许世友来到六班，向中士班长张吉水敬礼报告：“报告班长，上等兵许世友前来报到!”

张吉水慌忙从许世友手中接过背包，一个下士递给许世友一杯开水，恭恭敬敬地说：“首长，请喝水!”

许世友摇摇头说：“我不是首长，是上等兵，你还比我多一条杠呢!以后要多指教我，就像师傅带徒弟那样，行吗?”

许世友一脸诚恳，使连里的战士深受感动，原先那紧张、拘谨的心情缓和了许多，但要说他们对许世友不存在畏惧，要说只凭他们短短的接触，只凭许世友的几句话，就能打消战士们对他的敬畏，那是假的，许世友长相特别，不说笑时，一脸威严，即便说笑，战士们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放肆大笑。不过，由于许世友的努力，他们之间存在的距离开始缩短了，心与心的距离开始拉近了。

许世友稍息片刻，便对张吉水说：“班长，我要从新兵动作学起，先学打背包如何?”

张吉水怎敢说不，他点点头，开始做示范动作，许世友在一旁认真地学，打好了拆，拆了又打，张吉水当然不敢像对新兵战士那样严格地要求许世友，几经练习后，他见许世友的背包打得蛮像样后，就让他通过了。

许世友开始了战士生活，他和六班战士们同吃同住同训练，一早出操跑步，训练学齐步走，正步走，行进间敬礼等。他和战士们的距离越来越短，从战士们对他的称谓逐渐变化上，便可看出他们之间关系的改变。开始，战士们称他首长，接着称许同志，后来称老许同志，最后，他们索性称他老许，个别胆大的竟叫他许老头子了，许世友从不生气，还笑着说：“我如果不当兵而在家种田，老乡们就会喊我许老汉了。”许世友从这些称谓的变化上，看到自己越来越像个兵了，心里甜滋滋的。

战士们对许世友的态度彻底转变了，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在他们的眼里，许世友不再是大军区的首长，而是他们中的普通一员，他们之间没有了隔膜，战士们主动地同许世友谈心，谈他们内心深处的思想和要求。有个老战士在家乡找了对象，偷偷地将未婚妻照片拿给他看。许世友眯着眼睛看后，十分认真地说：“小伙子的眼力挺准，这姑娘长得俊，人还挺老实，别错过了机会，这同打仗一样，可要主动进攻。阿!”老战士听了心里又得意又甜蜜。

战士们知道许世友爱吃辣椒和面食，每次分菜时，大家总要多分些给他，或另外为他准备点面食。许世友知道这是大家对自己的关切，但他不愿意搞特殊，要真正做一个上等兵，便对同来当兵的军区保卫部长上校赵一德说：“你去同他们说说，我是来当兵改造思想的，不能有丝毫特殊，搞特殊化，不是帮我，而是害我!”

战士们见许世友很顶真，不再给他“特殊”了。有一天，吃午饭时，许世友发现他的菜碗里有一块肉，便东张西望，发现周围战士的碗里也有肉，他才安心地吃了。

一天半夜，许世友醒来，发现身上多盖了一件大衣，再看看窗外，松树呜呜啸叫，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窗户的玻璃，不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巨大声音传来。许世友知道，夜里刮风下雨了，班长怕他这位上了年纪的“上等兵”受凉，给他多盖了一件大衣。许世友的心里暖洋洋的，深感大家庭的温暖，觉得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但他又想到，这几天，新兵小王正感冒发高烧，小王也需要盖暖一点，于是，他起身将大衣轻轻地盖在了小王身上。自己两腿缩着，渐渐睡着了。可是，清晨起来，大衣又盖在了自己身上。原来，小王后半夜醒后，又将大衣盖到了许世友身上。

边防军

连队生活当然比机关紧张了许多，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熄灯睡觉，只有中午一个小时的休息，有时，训练当中也有半小时休息时间。战士们每天都盼望着这一点时间早早来到，因为每逢休息时间，他们便可以围着许世友转，请他讲红军长征的故事，这些都是许世友亲身经历的事，他讲起来有声有色，栩栩如生，引人入胜。大家听得入了迷，往往一个故事完了，接着又要听一个。有时，还叫许世友唱歌。战士们听说许世友在少林寺里干过活，还叫他表演少林拳。每每此时，许世友总是大大方方地跳到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抱拳，大声地说：“同志们，战友们，老许献丑了!”许世友舞动拳脚，动作轻盈娴熟。战士们看许世友打拳，就像看一场精彩的表演，掌声、叫好声不绝。

这天，短暂的休息时间到了，战士们“呼啦”一下将许世友围了起来，一个战士建议说：“今天请老许同志表演一段猴拳怎么样?”

许世友大大咧咧地说：“好啊!”

“大家欢迎!”战士们“噼噼啪啪”地鼓起掌来。

许世友跳上石板，舒展一下手脚，“刷”地亮开了架势，他那两只眼睛如流星般闪烁，眼波随着手势，精神抖擞地挥起双拳。先是舒缓柔软的招数，接着步步紧凑，双拳飞舞，还听到呼呼的风声。

连里规定每周一、三、五早上，为长跑或爬山。每当长跑结束，许世友和战士们高兴地唱起了<游击队之歌)，一曲终了，有个战士说：“我们请老许独唱一支好不好?”在掌声中，许世友大大方方地放开喉咙，唱起了《打靶归来》、《我是一个兵》，一曲接着一曲，许世友越唱越兴奋，他对班长说：“我同你们在一起，好像年轻了十几岁，走起路来浑身是劲，步履轻快。这种心情，是吃山珍海味都得不到的。”

再露武功

下连当兵之前，许世友无论工作多忙，任务多重，只要一上床，头往枕头上一靠，便酣声大作。下连当兵后，熄灯号响过，四周一片静寂，战士们很快进入梦乡，可是劳累一天的许世友却睡不着，他的头脑里时常出现的问题是，一个大军区的一把手，丢下那么多工作，来到几乎是世外桃源的海边当兵，图的什么?一不图利，二不图名，完全是为了改造思想，当好普通一兵。而下连当兵的时间毕竟有限，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当好普通一兵呢?

思来想去，他总觉得只有在“不特殊”三个字上下功夫。下连当兵一个星期了，检点自己，在学习、训练、生活上有特殊行为吗?这时，换哨的时间到了，哨兵进来叫人换哨提醒了他：“对啊，他们怎么不叫我上哨呢?因为我的职务高，年龄大，所以不让我上哨。”许世友想，“这不是特殊化吗?”

第二天，训练休息时，许世友对张吉水说：“班长，我向你提一条不大不小的意见。”

张吉水说：“老许同志，你别客气，有意见就说。”许世友绕着弯子说：“我入伍几十年，主要职务是指挥员，从1926年当连长算起，至今30多年，已经养成了管人的习惯，说话的口气始终摆脱不了官腔，遇到不高兴的事，还会发脾气，甚至骂娘。这种坏习惯一时难以改过来，所以，我来连队一定要认真当好普通一兵，不能有丝毫特殊的地方。”

张吉水笑着说：“老许同志过谦了，你来我们连队一个星期来，除了外表看你岁数大一点外，其他地方好像没有发现你有特殊的地方啊!”

许世友一本正经地说：“你说得不对，我看有特殊的地方，而且，这种特殊是你班长造成的!”

张吉水愣住了，诧异地说：“你什么地方搞特殊化了?而且是我造成的?”

许世友十分认真地回答：“晚上站哨怎么没有我的份?这不是特殊化吗?”

“哦，原来是这件事!”张吉水笑了起来，解释说，“大家说你年龄大了，就不要你站哨，这不算什么特殊嘛!”

许世友却没有张吉水那么轻松，他严肃地说：“这不是小事，你还不了解我呢，我放哨最有经验，我的耳朵能听出五里路内发生的任何声音，我在长征路上当军长还放过哨呢!”

张吉水见拗不过他，就想了个点子，说：“这样吧，我们班有民主好传统，凡是重大疑难问题，要经班务会举手表决，这同人民代表大会有最高权力性质相似，今晚我们开个班务会讨论一下如何?” ，许世友点头同意。

晚上，班务会开始了；张吉水说：“同志们，老许同志提出要站哨，同意他不站哨的请举手。”

除许世友外，大家都高高地举起手。张吉水笑着对许世友说：“你看到了吧，不是我不同意你站哨，是大家的意见，你应该少数服从多数啊。”

许世友不高兴了，想发脾气，但他忍住了，却生气地说：“这是你们事先串通好的，我有意见。姜子牙80岁还带兵打仗哩。我八岁那年进少林寺当小杂役，专门干挑水、劈柴、清扫寺院的杂务，一有空就学武功，三年‘贴壁’、三年‘吊臂’。贴壁就是墙壁上钉几根半截头的木桩，晚上就睡在上边，只能侧着身子，贴紧墙壁，全身绷得紧紧的，身子一软就会掉下来。我那时还练过飞檐走壁。丈把高的房子，我轻轻一跳就上去了，这都是练的结果。现在没有那些功夫，是因为不练了。我现在下连当兵练的一套，几十年前就练过的，只是后来当官时间久了，把当战士练的一套忘了。现在下连当兵，就是重新过那种日子，其中包括站岗放哨在内。再说我年龄大了，过一天，就少一天当兵的机会了，你们年轻，机会多的是，还是让我多干一些战士的活吧。”

许世友一席话，令许多战士感动，开始松了口，帮起许世友来了，有的说：“班长，老许决心那么大，就让他站吧，你如不放心，我们轮流陪他站。”

边防军

许世友生气地说：“我又不是小孩，要你们陪岗干什么?我胆子比你们小吗?我力气比你们小吗?你们有谁嫌我力气小，站出来我们比试比试!”许世友撸着衣袖，跃跃欲试。大家都知道许世友一身武功，谁敢上前丢丑，你推我让，纷
纷后退。许世友不禁哈哈大笑。就这样，许世友终于争取到了夜里站哨的任务。

许世友在下连当兵返回机关谈体会时说：“下连当兵期间，从内心讲是要真正当好普通一兵的，但是，思想如果麻痹，稍一疏忽，就难以做到不特殊。那时，我的脑子整天绷得紧紧的，要时刻提防特殊化现象披上各种合理的外衣，出现在我身上。”

许世友说的这一体会，是发生在一次上山劳动时。10月25日，连队组织大家到山边积肥。许世友不怕山陡路滑，爬上山腰和大家一起割草。杂草和荆棘、带刺的野玫瑰长在一起，一簇一簇悬在半山腰中。许世友的手被刺出了许多口子，斑斑血迹他也全然不顾，只顾埋头割草，身后的杂草一堆又一堆，等他割完了最后一把草，抬头见许多人拿起挑子，开始挑草下山了。但是，挑子少，等许世友去拿时，挑子没有了。他环顾四周，大步流星地上前，将赵一德的挑子夺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张吉水急忙过来，对许世友说：“老许同志，这不同于站岗，你毕竟年龄大了，能上山就不简单了，挑担子下山更不容易，你万一摔个跟头，我可要被上面熊个没完没了的。”

许世友轻松地说：“你把我看成嫩豆腐了吧?班长同志，我告诉你，我在少林寺干活上山挑水，根本不用扁担，盛上满满两桶水后，两手提着两只水桶，上山下山五里路，来回路上还不许漏掉一滴水。当红军时，在麻城下山挑粮，我挑300斤米，走40里路，路上不喝一口水，不停一分钟。我现在挑这么一点草，不等于挑担灯草呀?”

大家知道许世友说的都是真的，但那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是他年轻时的事了，现在，他毕竟年龄不小了，他虽说得轻松，大家还是不放心。许世友见众人都在发愣的当口，两手拎着挑子，直往山下奔。尤其在下陡坡时，他腰不弯，手不晃，一溜烟地跑到了山下。

大家劳碌了一上午，一吃过中午饭，便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聊天，有的战士见许世友过来了，便嚷着叫他表演少林功夫，张吉水摆着脸说：“瞎胡闹，老许同志劳动了一上午，和小伙子们一样干，现在让他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修水库呢!”

许世友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打拳练武也算是休息嘛，大家既然知道我有这一手，又提出要看看，我如不答应，就是摆架子，脱离群众，闹特殊化嘛。”说着，随手拿起一张长凳，在一片掌声中飞舞起来。他舞完长凳，战士们仍觉不过瘾，许世友便走到墙角边的一块大石头旁，半蹲下身子，双手抄到石头底下，运足了气，然后大喝一声，猛地举过头顶，快步绕场一周。战士们看呆了。大家都清楚，这块石头足足有500斤重啊，许世友却像玩什么似的，脸上还堆着笑容。这下，战士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战士们被许世友逗乐了，忘记了上午的疲劳。下午修水库，大家有说有笑上了水库工地。为了让许世友休息一会儿，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扁担一抢而光。但是，这难不倒许世友，没有扁旦，他就用两只手提着两筐土，直奔大堤，很多人才担了一筐土，而他已跑了两个来回，“将”了青年人一“军”。

这天晚上，连长来到许世友所在班，用征求意见的口气说：老许同志，上级作训部门安排，我们连从明天起，要转入渡海登陆作战训练，主要训练课目是攀登、海上游泳、山地射击、夜间山地射击、海洋常识、全能射手、爆破铁丝网等。我们是海防部队，应该专门从事这方面训练。但是，这些训练课目紧张，消耗体力，你如身体吃不消，就留在家里看门，再说，这个看门的工作也要有人做……”

他的话还没说完，许世友就急了，他说：“连长同志，首先要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同意留在家里看门。毛主席号召我们下连当兵，不是要我们下连看门。而且，这些课目，全国解放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涉及过，说明已经滋长了官僚主义，已经特殊化了，现在下连当兵正碰上，是补课的好机会，我绝不会错过的”许世友落地有声的决心，弄得连长无可奈何，摇摇头走10月26日，正是深秋初冬，天幕低垂，海边的丘陵格外清冷，残败的野菊花在寒冷的秋风中瑟瑟打着冷颤，海水扑打着岩石，飞起的浪花溅到人脸上，凉气袭人。今天，六连开到海边，是进行游泳训练课目。连长下达完训练课目，大家正脱衣准备下海。一阵寒风吹来，大家浑身颤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指导员为了保护许世友，正物色几个游泳强手，突然海面上传来“扑通”一声响，大家掉头一看，从水底冒出一个人头，此人是谁?正是许世友。

连长见有的战士怕冷不敢下水，指着许世友说：“老许年龄比我们大一倍都不止，他不怕冷，我们这些小伙子难道不如他?你们就不感到脸红吗?”

战士们无话可说，一个个争着“扑通扑通”往海里跳。有的战士游不到十分钟，体力不支，就游了回来。许世友虽然动作不太规范，但游得快，游得远，一口气能游五六千米。

10月27日，是进行攀登绝壁训练。清早，太阳刚露脸，连长将队伍拉到大山下，大家抬头一望，山顶缭绕着如烟似雾的云彩，情不自禁地惊叫道：“乖乖，这山又险又高，怎么爬?”先来的一部分战士从后山上山，将一根根粗绳子摔下山，连长担心绳子不牢，要第一批战士先上去试试，许世友是排在第二批，指导员对他说：“你身体胖，爬山不方便，就不要爬了，站在旁边看看吧。”

许世友就像没听见他的话，双眼盯着第一批战士，他发现一个战士胆怯，抓着绳子两腿直打抖，便走上前，对那个战士说：“让我先试试。”话音一落，抓住绳子，双脚一跳，只见他身轻如燕，扶摇直上，动作敏捷，爬得又快又稳。许世友上了山顶，挥着膀子朝山下喊道：“大家加油啊，大家加油啊!”

返回的路上，许世友乐滋滋地对班里的同志们说：“你们看到了吧，宝刀不老，生姜还是老的辣嘛。稍微练练，就可以恢复当年的功夫，再练一段时间，就能行走如疾风，爬山如履平地了。”

晚上，班务会上张吉水批评许世友说：“老许，你今天爬山表现不好，主要缺点是不服从命令，不听从指挥，你年龄大了，不应爬山。返回的路上还流露出骄傲自满的情绪，希望老许同志正视这一问题，今后一定要改正，”


许世友笑着说：“班长的批评百分之百正确，我表示接受。但是，我老许是来当兵的，爬山训练也有我的份啊，没有我的份，那不是闹特殊吗?所以，这个问题应该说两句话：第一句话，批评许世友是正确的；第二句话，许世友参加爬山训练也是正确的，这个正确指的是需要锻炼。”

张吉水耐心地说：“你年龄大了，锻炼要有限度，超过限度你身体吃不消。你的任务是适当锻炼，多注意休息。”

“休息?”许世友认真地说，“下连当兵就要有兵的样子，一会儿强调要适当，一会儿强调要休息，这不是在搞特殊吗?”

张吉水被许世友驳得无话可说，不知怎样才能说服许世友。许世友见张吉水为难的样子，说：“班长，我向你提一个要求，要求你能保证我时时处处不当特殊兵，行吗?”

边防军

将军当兵，看看毛泽东时代的官兵平等——许世友的故事

1958年9月21日下午，南京军区军人俱乐部礼堂内，军区正在这里隆重举行常委扩大会议。主持会议的领导突然宣布：
“毛主席马上来接见大会代表!” ．

会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屏息禁声，等待着这一神圣时刻的到来。不一会儿，毛泽东在中共江苏省委书记江渭清的陪同下，缓缓步入会场，亲切地接见了全体代表。在掌声中，毛泽东司许世友握手，他和蔼地对许世友说：“世友啊，现在地方上规定每个领导干部要有一段时间进工厂当工人，下乡当农民，你们部队干部可不可以下连当兵?可不可以做个决议?”

执行毛泽东指示一向很坚决的许世友，立即想到毛泽东的这一指示，是提高部队干部思想革命化的一项重大措施，便不假思索地回答：“完全可以，坚决照办!”

毛泽东伫立侧耳细听，满意地笑着，连连点头。在毛泽东走后的第二天上午，南京军区常委就召开了会议，讨论如何落实毛主席指示。许世友目光炯炯，他扫视着与会的高级将领，大声地说：“同志们，主席的指示要坚决执行，要雷厉
风行地照办。他提出干部下连当兵，这是促进领导机关革命化的重要措施，是新生事物，我个人表示坚决拥护，我向常委报名，要求下连当兵!”

“我去，我去!”常委成员们争相报名，要求第一批下连当兵。最后，军区常委研究决定，批准了许世友上将，张才干、肖望东、林维先、饶子健中将，龙潜、段焕竞少将等军区机关、省军区、野战军的主要领导人，共30位将军，首批下连当兵。

许世友要下连当兵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一则爆炸性新闻，很快传遍了军区机关。大名鼎鼎的上将司令要下连当兵，实在是稀罕，这在古今中外军史上绝无仅有。消息传出，有人拥护，有人困惑。苏军顾问格尼哥柯跑到了许世友的办公室，耸耸肩，绷紧着脸说：“听说你要下连当兵?你们毛泽东的花样真多，将军下连当兵，官兵混在一起，打打闹闹，像什么话?”

许世友完全不理会他的抱怨，兴奋得像个孩子，咧着嘴说：“顾问同志，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你不理解毛泽东的指示，我向你宣传宣传吧。我们这些白发将军下连当兵，确实是中外历史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但是，我们的毛泽东主席在人民解放军初创时期，就提出一条建军原则，就是官兵平等。军队领导干部，不论职务高低，都是普通一员，在战争年代，我们官兵关系情同手足，心心相印。记得那是在红军过草地时，干部帮助战士扛枪，战士负伤后，干部抬担架的事数不胜数。我们红军条件十分艰苦，就凭着官兵平等，上下一致，团结奋斗，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现在，军队干部下连当兵，是恢复和发扬老传统的一着妙棋。”说起战争时期官兵相融的例子，许世友如数家珍。

格尼哥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转而又问：“你已50多了，下连当兵吃得消吗?”

许世友把胸脯拍得咚咚响：“你放心，我的身体结实得很呢。解放后，长期在大机关工作，脱离了战士，和他们的感情疏远了，刮用下连当兵的机会，和战士们联络联络感情，好处多得很啦!首先是放下了官架子，和他们同吃同住，学习他们的优点，了解他们的思想，就可以克服官僚主义作风。我积极响应毛泽东主席的号召，拜他们为师，当好普通一兵，锻炼和改造自己，冲击掉自己思想上的特权和等级观念，更好地密切联系群众。”

格尼哥柯拍拍许世友的肩说：“话是这么说，就怕你这个上将同战士们混在一起，时间一长，战士们不怕你了，你还有将军的威严吗?”

许世友仰面大笑说：“哈哈，顾问同志，你真会替别人担忧。过去，我们一些领导同志，一味地要求下级无条件服从上级，把芎长的尊严和威信，看得比什么都高，为了维护所谓的尊严和威，言，整日板着面孔，吓得部属对他敬而远之，结果将自己束之高阁，严重脱离群众。长期下去，不犯错误岂不是怪事?”格尼哥柯听许世友一番高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耸耸肩，双手一摊：“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下连当兵就这么重要?”

“是啊!”许世友睁大眼睛，认真地说，“官当大了，当长了，就会脱离士兵，如果一年当一个月兵，让别人来管管自己，不仅可以体会一下战士们的生活，了解战士们的思想，增强我们的爱兵观念，还可以将战士当着一面镜子，对照自己。”

格尼哥柯越听越糊涂，瞪大眼睛问：“此话怎讲?”

许世友严肃地说：“顾问同志，古人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人有很多缺，其中之一，就是看不见自己。下连当兵，同战士们生活在一起，就可以克服这个缺点，发现自己身上的毛病。”

“哦——”格尼哥柯作恍然大悟状，脸上的疑云一扫而光，他竖起大拇指说，“哈达索!许将军，你平日吐言如金，从来没有多话说，今天你说了这么多，提起下连当兵，你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已经被你说服了。”他伸出右手，握着许世友的手说，“好，半个月后，我去看你!再见!”

10月15日，军区常委会议室里笑声溢出屋外，许世友和即将下连当兵的将军们，聚在一起，座谈下连当兵的意义、要求、计划。许世友心情十分亢奋，拍着胸脯保证说：“部队是大熔炉，连队是炼金炉，我决心做到六点：第一、明确下连当兵的目的，要准备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要放下架子，尊重领导，拜战士为师：

一到连队就要以普通一兵姿态出现，改掉与连队生活不相适应的拖拉作风，走路、出公差，行动要迅速；第二、生活上要与士兵一样，不闹特殊，事事主动，开口闭口态度和气，礼貌周全；第三、要主动打扫卫生，特别要主动打扫厕所——”

张才干抢过他的话题说：“许司令，我们同你下到一个连队，你样样争第一，我们怎么办?什么事都给你包了，我们下连干什么呢?”大家哈哈大笑。

许世友笑得前仰后合，然后绷着脸，右手一挥，说：“到了连队，我俩都是兵，我不是你的上级，我只管我，管不了你。”然后继续说他的决心，“第四、要模范遵守纪律，执行一切规章制度，外出请假；第五、主动接近士兵，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娱乐。处处关心他们，尽可能与他们谈心，了解他们想什么，有什么要求；第六、要愉快服从班排连长领导，接受士兵监督，发现缺点，立即检查，并迅速纠正。”

许世友表了态，大家跟着表了自己的决心。最后，许世友扫了众将军们一眼，提出一个要求：“同志们，希望大家把下连当兵看作是一件严肃的政治任务，当好普通一兵，公差勤务抢着干，不能落后于战士。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众将军们撸袖伸臂，跃跃欲试，似乎又回到了战争时代，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边防军

10月28日，连队举行山地实弹射击训练。大清早，部队来到山脚下，连长讲了训练要求后，便开始射击。轮到许世友了，连长问：“老许同志，你是老兵了，山地实弹没有困难吧?”许世友拍拍胸脯说：“进入和平年代后，很少使用步枪、机枪打靶，岁数大了，眼睛也老花了，不过你放心，打地球我还是能百发百中。”

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许世友说归说，真拿起枪来，还是很严肃的。他一口气打了步枪、冲锋枪、轻机枪、重机枪四种火器，全部命中目标。大家为他鼓掌喝彩叫好。

射击结束返回路上，有个战士说：“老许毕竟是老革命，没怎么练，一上靶台就打了个全能射手，可喜可贺，值得我们晚辈好好学习。”

许世友摇摇头说：“这有什么?我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碰一个算一个呗。”

11月5日，许世友碰到一件十分为难的事。这天上午9时，师部来电话说，苏军顾问格尼哥柯要到连队来看望许世友。许世友咂着嘴说：“他来的不是时候，我在连队当兵，怎么接待他呢?连队各方面条件很差，我现在是普通一兵，既不能麻烦连队干部，又不能怠慢了苏军顾问!”

格尼哥柯对许世友下连当兵表示过怀疑，认为他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在连队蹲个几天，就会往师部招待所一住。究竟许世友下连队这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格尼哥柯十分好奇，一定要来探个究竟。

许世友将自己的看法和接待办法告诉了赵一德。赵同意许的意见。

10时，格尼哥柯的轿车来到了六连，正在同战士们一起操练的许世友走出队列，跑步来到格尼哥柯面前，举手敬礼报告
说：“苏军顾问同志，一七九师六连上等兵许世友向您问好，并对您前来参观表示热情欢迎!”

格尼哥柯朝头戴船形帽，一身士兵打扮的许世友上下打量后，笑着说：“将军当士兵，真是一大新鲜事，可以上基尼斯大全了，也是共产主义运动史上的新创举!”

格尼哥柯在许世友的陪同下，参观了六连营区和士兵宿舍，还专门来到许世友的住处。许世友同十几个战士同住一间大屋子，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东西放得有条不紊。格尼哥柯还看到墙上贴着一张打扫卫生的值班表，上面有许世友的名字，惊奇地叫道：“哈拉索，许将军当真过起了士兵生活。”他转身对许世友问道，“在连队苦不苦?如果苦的话，就坐我的车，我们一道回南京巴!”

许世友摇摇手说：“当然苦，不过，我很快就适应了。我原来就当过士兵，这次是来做一次以前做过的作业，轻车熟路，是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这个苦我能吃得了。”

参观结束后，许世友对格尼哥柯说：“现在，我是普通一兵，处处不能特殊，也不能麻烦连队干部，也不能影响连队工作，我找了个安静地方，我们在那里可以放开喉咙畅谈，还可以唱歌跳舞。”格尼哥柯说：“我理解，我理解，同时我也要回避一下人群。这里的人没见过外国人，我一来，就成了虎踞海边的航空母舰，太引人注目了。”

许世友将格尼哥柯带到远离连队的山脚下，赵一德在此简单布置了一番，向附近的老百姓借来一张方桌，铺上一块白布，摆了一堆黄岩蜜桔，还弄来五六瓶格尼哥柯最喜欢喝的葡萄酒。客主双方坐下后，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格尼哥柯谈到高兴时，拉着许世友跳了一个多小时的舞。

袅袅余音

许世友下连当兵一个月了，班里召开班务会，有几个战士提出推选许世友为五好战士。

许世友淡淡一笑说：“不必了，我是下连当兵的，临时性的，况且毛病不少，也够不上五好战士的标准，这个名额就给别人吧。”

战士孙承仕说：“老许，你别拉着胡子过河——谦虚了，你当兵真像兵的样子，政治学习中，以士兵身份积极发言，从各方面注意对我们青年人进行传统教育，在文化学习中，老许你包教了两个文盲，劳动时抢重活干。前天修水库，我俩担石头，你在后面为照顾我，老是把绳子往后拉。昨天在菜地劳动翻土，你一口气翻了两分地，干得浑身是汗，班长递水给你喝，你让给别人。同我们亲如手足，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大家一致推选许世友为五好战士。

六连干部战士得知许世友要回南京机关了，张吉水召开了欢送会，连里也召开了欢送晚会。第二天上午，许世友要走了，六连干部战士一早就来到了许世友住处。大家与许世友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而许世友要离开了，相互之间恋恋不舍，连长高立山说：“老许同志，你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和指导员决定，将你作为六连的荣誉战士，你说好不好?”许世友高兴地说：“这是我一生最大的荣誉，我以后有空一定常来!”

许世友在一片笑声中告别了六连，回到了南京。此后，他的脑海里时常浮现起共同生活过的六连指战员们，他特别放，不下的是七班战士，时常写信给他们，第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七班同志：

我怀着十分留恋的心情和同志们暂时告别了!这一个月时间，在我的革命经历中是很短很短的，但是给我的教育和锻炼是很大的，一个月的战士生活，使我深深体会到党中央和毛主席关于干部下连当兵的措施十分英明，使我深深体会到进一步发扬我军官兵平等的优良传统的深远意义；使我对同志们的工作、学习、生活情况有了深切的体验和更进一步的了解；同时也增强了我的体质。亲爱的同志们，感谢你们在多方面给我的爱护和帮助。

白天，同志们主动热情地帮助我学习。深夜，我睡着了，你们把大衣轻轻地盖在我的身上。我要求站哨，你们总是不肯交班，你们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让我多休息。试验爆破时，孙承仕同志自动坐到我的前面，挡住我，防止万一发生危险。我有一点疲劳，你们就无微不至地关怀我。我休息的时候，你们相互告诫不要高声喧嚷，以免惊醒我。夫紊炼游泳的时候，你们悄悄地环绕在我的身边，关心着我虾蛋全……你们这种高尚的无产阶级感情，深深地感动了我我们的深厚的同志友谊，是鼓舞我们共同前进的力量。同志们，感谢你们能承认我是七班的一个普通战士。当我听到同志们亲切地称呼我“老许”时，我的心里是多么高兴。我军官兵平等的优良传统正在进一步向前发展，共产主义的平等精神正在日益成长。

同志们，你们的忘我劳动态度，你们的革命上进心，你们的团结友爱，真诚热情，都给我以鼓舞，使我变得年轻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为社会主义事业的优秀建设者和保卫者。

亲爱的同志们，今天我们虽然暂时分别了，但是我们的心将永远连结在一起。我真诚地希望同志们和我保持经常的联系，仍然称呼我“老许同志”或“许世友同志”，那是平等的也是最亲密的称呼。我希望你们继续承认我是七班的一名老战士，我将以此为光荣。亲爱的同志们，你们的服役期快满了，如果上级批准你们超期服役，你们就要做一名优秀的国防战士；如果上级批准你们复员，你们就要做一个先进的人民公社社员，或做一个工业战线上的尖兵。我还希望同志们进一步发扬我军光荣传统，紧密团结，提高共产主义觉悟，提高军事素养，为建设和保卫祖国而奋斗。最后祝同志们身体健康，精神愉快!

此致
敬礼
许世友
十一月十六日

许世友感到写信还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一个月后，他写信要张吉水到南京。果然，张吉水千里迢迢地从海防前线来到南京，许世友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就像当年与田普结婚办喜事一样，忙碌了一阵，亲自下厨房，做了十几道家乡菜，用茅台酒招待了张吉水。张吉水向许世友转达了全班同志的问候，汇报了许世友离开后发生的情况。最后，许世友恳切地说：“班长同志，愿你们成为我的镜子，以后如发现上面机关的错误、缺点，请随时提出来，便于我们改正。”

双枪老太婆

“可这药……”

“没药了？”毛泽东又显出紧张担心的神色。“有是有……只剩一支了。”“什么药？”

“盘尼西林。”“那就快用。”“这是进口药，买不到，你病的时候我都没舍得用，不到万不得已……”

毛泽东对朱医生的犹豫有些不耐烦，他生气地说：现在已经万不得已，人命要紧，你马上给孩子注射!

朱医生将那支珍藏很久没舍得用的盘尼西林用给了生病的孩子。接着，又注射了两支别的药。然后给孩子擦了擦脸，用纱布紧紧扎住耳朵上的动脉。

朱医生打过针，用水壶喂那孩子水。那时候抗生素是很稀有的，所以很显特效。工夫不大，孩子忽然抬起眼皮，轻悠悠地叫了一声：“娘！”

双枪老太婆

那女人呆呆地睁大了眼，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叫着：“菩萨啊，救命的菩萨啊！”

毛泽东两眼泪花迷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忙转身吩咐朱医生：你用后面那辆车送这母女回家吧。再观察一下，孩子没事了你再回来。

后来，每当谈到那个孩子和流泪的母亲，毛泽东眼圈总要泛红：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把她带来治疗一段就好了……他多次感慨：农民缺医少药，闹个病跑几十里看不上医生，要想个法子让医生到农村去。吃了农民种的粮就该为农民治病么！

双枪老太婆

二怕血

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毛泽东身经百战，指挥战役大大小小何止千百次？战场上哪次不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毛泽东的亲人和战友牺牲的有多少？那长长的名单证明毛泽东从来未在敌人的凶残面前有丝毫恐惧和退缩。

毛泽东怕血是从某种意义上讲的，是一种对生命的爱护和珍惜，表现了其性格中悯善悲慈的一面。

刚进北平，毛泽东住在香山双清别墅。当时一起在山上住的还有不少中央领导人，其中有不少是行伍出身。这些将军都是子弹堆儿里钻出来的人。

听惯了枪炮声，都是几天不打枪手痒心痒全身痒，现在一下子没仗打了，耳边只剩下莺歌燕舞，自然很不习惯，也很不适应了。

不久，他们终于找到了解痒的法子。香山有的是麻雀，打吧！不知是谁挑头开了第一枪，于是大家都可尽情一试身手了。

那时还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世界上也没有绿色和平组织，世界大战结束不久，中国的解放战争还在南方猛烈进行，死几千人都不算什么，何况打几只鸟?于是砰砰叭叭的枪声便打破了香山的宁静。

一天，毛泽东开会回来，刚下车，正有几名警卫干部打了麻雀回来，他们枪法好，打了很多，拴成一串，兴高采烈地走过来。毛泽东听到喧笑声，朝那边望了一眼，只是随便望了一眼，突然停住了脚步。那几名警卫干部见到毛泽东，礼貌地停止喧哗，放慢脚步。

毛泽东眉梢抖动了一下，渐渐皱拢，习惯地吮吮下唇，问：“你们拿的什么呀？”“打了几只家雀。”一个人将那串麻雀举向毛泽东，这样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鸟羽上沾满的鲜血，甚至有一滴血被甩了出来，滴落到毛泽东脚下。

毛泽东面孔一抽搐，显出大不忍的悲戚神色，退了半步，突然以手遮脸，喊起来：“拿走，拿开！我不要看。”那人吓得赶紧将滴血的麻雀藏到身后。

“谁叫你们打的？”毛泽东皱紧眉头责问道，“它们也是生命么，麻雀也是有生命的么！它们活得高高兴兴的，你们就忍心把它们都打死了？招你们了惹你们了？”几个人无言以对。

“以后不许打，任何人不许打！”

“是首长们先打的。”毛泽东身边的卫士悄悄解释，“后来大家都跟着打。”“今后任何人都不许打，什么首长不首长，告诉他们，我说的，任何人都不许打！”此后，那些疲于奔命的麻雀，又有了安定宁静的生活环境，得以自由歌唱翱翔，热热闹闹地繁衍子孙。

双枪老太婆

三怕喊饶命

毛泽东是农民的儿子，对于穷苦人的讨饶，他总是心存不忍。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又确实是怕听人喊饶命。

毛泽东怕听人喊饶命，却不像寓言中那个农夫将冻僵的毒蛇暖入心口窝那样是非不分。无论蒋介石或者其他敌人怎样喊饶命，毛泽东的回答都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陕北时期，是革命斗争生活最艰苦的年代，有名警卫战士受不了苦逃跑了。警卫战士逃跑不同于一般作战部队的逃兵，那是知道不少秘密的呀，泄露出去还得了!警卫部队立即调动人马追捕，终于将那名逃兵捉住，捆了回来。

战士们本来就憎恨逃跑行为，何况为了追逃兵大家受了不少劳累，担了不少的心，一肚子的火正等着要发呢。“揍那个龟儿子！”“毙了狗日的！”

愤怒的吵叫声惊动了毛泽东，他走出窑洞，看到了押过来的逃兵。那逃兵年纪不大，长了一张娃娃脸，脸色煞白，鼻涕眼泪涂得满脸都是，身上脏兮兮的，本来就吓得抖个不停，一听到喊要枪毙，一下子哇哇地哭叫起来：“饶命，饶命，饶命呀！我不是投敌呀，我实在是想家啊，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吧！”

毛泽东本来是很痛恨叛变、憎恶逃跑的。可是，目睹这个不是投敌的小逃兵被抓回来的惨样，他竟悲怜地皱起眉头，眼圈都有些湿了。他扬起一只手喊：放了放了，快放了他！“他是逃兵！”“这小子坏着呢。”

“哪个坏？”毛泽东依然皱着眉头，“他还是个娃娃么。快放了，别把娃娃吓坏了。”一名干部不服气：“这么严重的问题，不判不关还放了？不执行纪律就带不了兵。”

“只有你会带兵？”毛泽东换上温和说服的语气：“孩子小，刚参加革命，没吃过苦，受不了罪，想家。你再关他他不是更想家了？他又不是叛变投降，他就是小么。快放了，多做点好吃的就少想点家，听见没有？”于是，这名逃兵被放了。不但没受任何处罚，反而连吃几天小灶，当然，这名警卫战士再也不曾逃跑。

(摘自《毛泽东初进中南海》何虎生编著 中共党史出版社）